打破劇場第四道牆 你來看我也看你
如何觀看,如何被看。
走進劇場,你選擇安坐享受,還是主動探索?
編舞家李偉能從不甘於滿足觀眾期望。這次由一個人變成五個人,加入對日常人像攝影的新覺察,繼續用最熟悉的身體語言,交織著聲音文字,延續對當代舞和身體運用的思考和實驗。
文:林喜兒
攝:李昊@Junes
延續回聲
雖然這次身份不同,沒有現身台前,不過他所關注的並沒有改變。
李偉能(Joseph)的個人作品《回聲摺疊》首演於2016年,隨後在香港及海外多次重演。要形容《回聲摺疊》,可以很簡單,就是Joseph的獨腳戲。他跟觀眾說話、表演舞蹈、用劇場思考劇場,不過簡單背後卻可以有層層解讀。「文字、身體動作的閱讀和理解,都是我一直感興趣的課題。」四年以來,Joseph在這個方向上不斷探求各種可能性,這次似乎是要更拉開一點,再看遠一點。「同樣是關於身體符號,但究竟應如何組合多個身體,我們又如何閱讀和辨識那些身體符號?所以跟《回聲摺疊》的性質差不多,不過表演者由一變五。」
《回聲二:人為景觀》是Joseph 首個足本作品,大概五十至七十分鐘,而且更與五位不同界別的表演者合作。「有時看其他人的演出,覺得他們很出色,很想合作。除了欣賞外,更想發掘他們另外一面,希望共同發展屬於本地藝術創作的一些語彙。因為一直以來,香港的藝術工作者都是從學院訓練出來,某程度上只是承接了西方的傳統。如果要問本地是甚麼,我們先要創造屬於自己的語彙。」
Joseph在是次演出中,會與五位不同界別的表演者合作,希望發掘他們另外一面,並共同發展屬於本地藝術創作的一些語彙。
買飛入場等同消費?
是以《回聲二:人為景觀》可被視為重新發掘的本土身體語言,人像攝影成了Joseph 是次的創作起點。
作品的英文名Unfolding Images: We are Spectacle(s) 點出了在自拍世代,我們已習慣在鏡頭前展示面容,再配合身體動作,「一直對於身體的still image (定格)有興趣。近年經常思考的是,人像攝影如何影響我們觀看及身體動作。試想想一、二百年前的人是不會有『擺甫士』這回事,繪畫人像頂多就是坐着。」或者我們都沒有意識到,在手機面前的每個動靜,都是一種特定選擇。
人像攝影是Joseph是次的創作起點,「試想想一、二百年前的人是不會有『擺甫士』這回事,繪畫人像頂多就是坐着。」
「好像V 字手勢,似乎只是亞洲人的習慣。這些從社會建構出來的文化符號,我想觀眾看到後,立即可以辨識出來,身同感受。希望觀眾能在作品中找到一些連繫。」
這也是Joseph所說的貼地性,與觀眾的連繫一直是他的創作核心。表演藝術講求現場感,有觀眾才能成事,但如何看待兩者關係,是否一定是台上與台下,一定要建構大台中心?
「一直希望打破這種狀態。觀眾買飛入場就是要消費你,你是表演給我看;看到台上好勁好厲害,但他們只是被動地坐着觀看。兩者不斷互相孕育這種關係,可是卻存在很大的距離。」
Joseph 說不反對這種模式,只希望帶出多一種可能性。「 現在實在是太方便,在Instagram很易找到跳得好勁的影片,那為甚麼還要到劇場看這些表演,現場是甚麼? 對我來說,與觀眾溝通是最重要。」
看與被看之間還有想像
溝通是雙向,Joseph 的模式是在啟動觀眾的思維。「作品一開始會有很多重覆的元素,而且維持很久。」
有人說Joseph 從來不怕惹怒觀眾。「觀眾看到此情此景,開始要找東西看和思考,於是變成主動,就是這樣逼出來。其實我很清楚觀眾的期望,但就偏不展示出來。」看與被看之間的關係是怎樣? 「劇場的第四牆在哪裡?現在某程度上是穿透了。」
經過多次重演,Joseph 說大概已清楚哪些行得通,哪些還有發展空間。「我把上回提出的問題,以另一形式去發問,而且交給其他表演者一起去問。」
疫情過後,劇院重開,Joseph 說更加珍惜現場演出。「現場觀眾的經驗是甚麼,正如我在創作初期想到的real time、 real space、 real body(真實的時間、空間及身體)。劇場是暫時性的一個社群,創作者提供一個方向, 而同時讓觀眾自由地觀看,去啟動他們的想像。一同經歷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。」
「劇場是暫時性的一個社群,創作者提供一個方向, 而同時讓觀眾自由地觀看,去啟動他們的想像。一同經歷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。」《回聲二:人為景觀》編舞李偉能。
創作表演者包括,梁天尺、李嘉雯、陳偉洛、張利雄及胡日禧。▲